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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楼梦中贾府言论是不太自由的，奴才焦大借酒醉对着主子和其他奴才乱骂一通，引得主仆公愤，焦大最终落得个吃马粪的下场，可叹可笑。我相信大多数坛友也和焦大骂贾府一样，本意不是打倒贾府，反而是要为了贾府好，毕竟我们都是贾府中的人，谁会不希望自己所在或曾生活过的祖府越来越好呢？不过骂贾府主奴如此，那贾府是办不得下去的了，贾大的报酬自然是马粪拉满。民国新月社诸君子类似说着“老爷你看，人家的衣服多么干净，您老人家的可有点脏，需要去洗一洗"，这些话也被贾府的奴才听了去，也塞给他们一嘴马粪。在我看来，看到老爷的衣服脏了，是万不可去说其污垢，而是应当大力赞美老爷的衣服光鲜亮丽，完美无缺，不然那就是马粪警告。
不是说一两句老爷的衣服脏就是反贾府了，并且贾府肯定也不会因为这些批评而倒下，但是贾府的老爷和奴才们听了这话自然是不乐意，要用马粪去堵说老爷衣服脏的嘴。贾府的奴才更甚，别人的本意是说老爷的衣服脏，奴才们觉得侮辱了老爷的衣服便如同侮辱了老爷，侮辱了老爷那便是侮辱了贾府，侮辱了贾府那便是侮辱了自己。乖乖，那更是了不得了，于是奴才便加入老爷的阵营，一同去对付那些说衣服不好的人。那些人逖听遐视，眼观四处，耳听八方，千方百计地去搜索有关贾府的话，刚开始只是搜集贾府不好的话有哪些，接着渐渐再找些老爷的话，后面竟是连衣服也不许提了。
我想，言论自由肯定不是完全的自由，不是完全不受限制的自由，而是在于言论是否相对自由，就好比贾府和赵府来说，贾府言论和赵府言论的界限在哪。比如贾府只能说十条话，而赵府却能说一千条话，并且这一千条话还包括贾府的十条话在其中，那么我相信赵府的言论是比贾府要自由的多的，这是其一。又好比赵府和贾府能说的话一样多，而赵府能说老爷的衣服不好，而贾府却只能提衣服，老爷不能提，那我觉得赵府还是自由的。
可偏偏就坏在贾府的奴才偏要去指赵府的言论不自由，跑到赵府去乱说一通反人类反世界的话，被赵府的家丁一阵乱打，跑回贾府哭兮兮的找老爷奴才们诉苦：“赵府言论哪里自由了，不是说言论自由我说什么话都行吗？”。赵府的言论极限是只要不说反人类反世界的话，人种歧视的话语，其他的话任你说，而贾府极限只能是衣服，此外连衣服不好也不能提了，更不用说提老爷了。孰高孰轻，自然一目了然，言论自由从来都是相对自由，并无绝对自由。
我希望将来某一天我们不再是说着这样的话:"老爷，你的衣服......."， 而应当是说：“老爷，你的衣服脏了，需要洗一洗”
可是，这是哪一天呢？
以下是原文：
看《红楼梦》，觉得贾府上是言论颇不自由的地方。焦大以奴才的身分，仗着酒醉，从主子骂起，直到别的一切奴才，说只有两个石狮子干净。结果怎样呢？结果是主子深恶，奴才痛嫉，给他塞了一嘴马粪。
其实是，焦大的骂；并非要打倒贾府，倒是要贾府好，不过说主奴如此，贾府就要弄不下去罢了。然而得到的报酬是马粪。所以这焦大，实在是贾府的屈原，假使他能做文章，我想，恐怕也会有一篇《离骚》之类。
其实三年前的新月社诸君子，不幸和焦大有了相类的境遇。他们引经据典，对于党国有了一点微词，虽然引的大抵是英国经典，但何尝有丝毫不利于党国的恶意，不过说：“老爷，人家的衣服多么干净，您老人家的可有些儿脏，应该洗它一洗”罢了。不料“荃不察余之中情兮”，来了一嘴的马粪：国报同声致讨，连《新月》杂志也遭殃。但新月社究竟是文人学士的团体，这时就也来了一大堆引据三民主义，辨明心迹的“离骚经”。现在好了，吐出马粪，换塞甜头，有的顾问，有的教授，有的秘书，有的大学院长，言论自由，《新月》也满是所谓“为文艺的文艺”了。
这就是文人学士究竟比不识字的奴才聪明，党国究竟比贾府高明，现在究竟比乾隆时候光明：三明主义。
然而竟还有人在嚷着要求言论自由。世界上没有这许多甜头，我想，该是明白的罢，这误解，大约是在没有悟到现在的言论自由，只以能够表示主人的宽宏大度的说些“老爷，你的衣服……”为限，而还想说开去。
这是断乎不行的。前一种，是和《新月》受难时代不同，现在好像已有的了，这《自由谈》也就是一个证据，虽然有时还有几位拿着马粪，前来探头探脑的英雄。至于想说开去，那就足以破坏言论自由的保障。要知道现在虽比先前光明，但也比先前利害，一说开去，是连性命都要送掉的。即使有了言论自由的明令，也千万大意不得。这我是亲眼见过好几回的，非“卖老”也，不自觉其做奴才之君子，幸想一想而垂鉴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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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0-5-31 19:55:0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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