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梦] 我希望，我能永远勃起

人是从什么时候衰老的呢，我想，一定是他在开始产生这个问题的时候。在那个时候，他才真正地在流逝的生命中握住了炽热的心脏，感受到它鲜活的跳动，噗通噗通地，一点点把血液送入低垂的阴茎。充血的阴茎向上奋发勃起，仿佛睥睨着一切。在它的对面的也许是赤裸的女人，是鲜嫩多汁的果实，是万千变化着的向他献媚的世界。
但是他老了，在劳损的腰椎里，在迟钝的神经中，他想要勃起，只听到浑身的骨头松动作响，血液陈腐像阴沟里的臭水。他不无悲哀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，这就是宿命吧，男人总会在一天ED，不再去做荒唐的梦了。也许是内分泌的紊乱，也许是器官的老化，这种科学上的解释更加加重了他的绝望，他哪有什么自由意志呢，他只是他阴茎的映像，他会和它一起不可挽回地干瘪衰颓下去。

你少年时所追求的，都是捕风，都是空虚。他突然听到这句话，有如上苍的神谕，看到镜子反射出天国般的光辉。他有点想跪拜，去皈依哪个神，佛，终极理想，物质金钱，只要能慰藉他不安的心灵——更好是能缓解他的啤酒肚，差记性和耳鸣。
他跪在地上，镜子里却站着一个赤裸的孩子，把自己挺拔的阴茎直直指向天空。他知道，这个眉宇间带着怀疑的孩子是他自己，伸手去挽他。你的所思所想所做所爱都是打诳啊，他颤抖着说。

但是现在不一样（也许未来？），你我不一样（或许有他？），谁知道呢，孩子答，我还是要去爱，去做，去委身啊。他挺直腰板，骄傲的阴茎在空气中坚硬如铁。不过我希望这次，我能永远勃起，他和它一起说。